刀刀夏

【瓶邪】《哑人语·洞天石扉》第十章 麒麟墨目（下）

他一回头，手电筒微弱的光里他的瞳孔显得特别黑亮。我意识到我问得有点急，赶紧松手。他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竟然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指指下面的台阶道：“先下去。下去了慢慢告诉你。”

#想剁掉我写文的手

我刚拿了卷纱布和小半瓶酒精往回走，就听见“咔嚓”一声，定睛一看，顶上蹲着的那只墨麒麟浑身竟然已经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并且不断蔓延。闷油瓶伸手轻轻一推，好好的一只麒麟顿时四分五裂。我反应过来是闷油瓶的麒麟血引动了内部的机关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胖子大呼可惜。“小哥你家里人就算忒特么有钱，也不能这样烧钱啊！好好的一只玉麒麟就这么毁掉啦？”

他叹了好几口大气，显然十分心疼。我看着那只麒麟的碎片，心里隐隐感觉到不祥。张家人以麒麟为象征，只有地位极高的人才能用麒麟纹身。这只麒麟在我眼前被毁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意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设机关把自己的图腾毁掉。

闷油瓶面上没什么波澜，拨开麒麟的碎片，露出下面一个小圆洞，然后双指探洞了一下，夹出一个长形的物体，道：“我们要的是这个东西。”

那是一枚枝形的石棱，整体造型就像一根树枝，但是杈尖处打磨得很光滑，不会刺伤人。我发现这东西虽然是用石头打造的，工艺却极其之考究，棱身模仿枝干树皮的质地，故意弄出有点粗糙的表面，甚至连要抽芽的地方的小鼓包都做出来了，看起来十分新奇有趣，质地也坚硬，就是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胖子抹了一把胖脸上的汗道：“你们家人太他娘的闲了，做的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胖爷爷我这心脏有点吃不消。”

闷油瓶没有理会他，只是说：“钥匙拿到了，走吧。”我回头望了一眼七零八落的麒麟，快步跟在他后面。

我们出发的时候子夜已过，先后经过下水、闯六角铃阵、解机关这一系列折腾，夏天黑夜又短，东方竟然已经渐渐地露出一抹鱼肚白。闷油瓶晃着母铃穿过六角铃阵走在前面，好像认识路一样，脚步急促。他不肯多停留，我只好走在他边上给他清理手指上的伤口。六角铃阵被我们落在了身后，层层叠叠的竹林也终于到了尽头。天快要全亮起来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从大致方向来判断，就是我们刚登上这片陆地时看见的山脉。

这地方显然人迹罕至，四周完全没有有人活动的迹象。想想也难怪，要到达这里必须经过六角铃阵，谁有哪个本事。当然，如果有人直接坐直升飞机过来那是两说了。不过，还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么？

山石面对我们的这一面生满了碧绿的藤蔓，石缝间到处是滑不溜球的青苔。我仔细看了看，那一道道藤蔓的缝隙里似乎露出打磨得光滑的石头表面，与周围的岩石状态迥异。闷油瓶走过去拿刀砍掉了几截，把断掉的青藤拨开，露出一道边缘和表面上奇异的雕花。原来那下面藏着的是一扇石门！

我和胖子过去帮他清理，不一会儿就弄得差不多了。石门整个露了出来，大概是一个成年人弓着腰勉强能够通过的大小，外围一圈的雕花很精美，是一个环状，跟六角铃阵里石台上的纹样又不同，这回的纹样类似符文，像那种文明史上半象形半写意的古文字。只有最上和最下的图案格外与众不同，是两个圆环，凑近了看能看出这两个环都是由相同的图案重复着头尾相连组成的。我用手摸了一摸，线条十分流畅，能摸到凸出尖锐的头尾和侧边几道扬起的弧线。我心里一动，感觉这画的好像是某种禽鸟，两侧尖端分别是鸟喙和尾翼，边上的是翅膀。但是笔法太古朴抽象了，看不出具体种类。上圆环里的飞鸟翅膀更加强壮一点，造型也更大，可能是比下圆环里的还要凶猛的鸟类。

我撤回了手，觉得这一切可能都只是我的脑补。不过，我对古代的文字图形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应该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闷油瓶蹲下来看了一会儿门上的图案，接着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有说。他在靠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孔洞，四周呈发射状。我看见孔洞周围还有一圈缝隙，又觉得那洞的形状有点眼熟。闷油瓶拿出石棱比划了两下，找好位置之后把它插了进去，往右一转，带着那孔眼也转了一圈，里面顿时传来机关运作的咔咔声。我心里恍然，那个孔洞和枝形石棱的形状刚好相符，先前闷油瓶说那是“钥匙”，那想必这就是在开锁了。

就是这把钥匙的形状有点奇怪，树枝形的钥匙我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有寓意。

闷油瓶拔出了钥匙，一阵“轰隆”声响起，那扇门突然开始上升，直到整个消失在山体里，露出藏在里面的通道，可以看见一段向下的台阶，洞口虽小，里面的空间却很大，别有洞天的样子。

当带有一点地下的潮湿的空气进入鼻腔时，我心里震了一下，看着眼前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天光的暗道，阴暗深沉宛如藏在地下的遥远秘密。

其实气味并不难闻，这底下应该有通风的设计，空气没有那么浑浊，何况我的鼻子已经废了一半，就算是毒气也不一定闻得出，更多的还是心理作用。

闷油瓶率先钻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最后是胖子。洞口太小，胖子差点又卡在洞口，骂骂咧咧道：“娘希匹的张家人，挖洞也不挖个大点的！湖底那个通道也是，看不起胖爷的一身神膘还是咋地！”

我蹬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当着小哥的面骂张家人有点过了。

闷油瓶平静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这里的石门是张家人造的，但是挖洞的不是张家人。外面那个洞也不是。”

“真的吗？”我吃了一惊。

他直起身子道：“张家人建造的东西上一般都留着特别的印记，你看见的石门上的纹样就是特殊图案的一种。”胖子吭哧吭哧挤进来之后他用手指摸了摸内部的石墙上，然后对着其中一块砖石按下去，石门“空”一声又落了下来，隔断了外面的光源。我们都打开手电。“但是我查看过，只有石门上有，说明最先建造这里并打通湖底通道的不是张家人。”

我心里一沉。他这个口气，明显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最开始是谁搞出来的。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一把抓住他问道：“小哥，你对这个地方到底了解多少？”

他一回头，手电筒微弱的光里他的瞳孔显得特别黑亮。我意识到我问得有点急，赶紧松手。他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竟然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指指下面的台阶道：“先下去。下去了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