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夏

CP:【瓶邪】【忘羡】以及其他盗笔和魔道相关。
嗜刀如命。酷爱发刀。

【瓶邪】《哑人语·洞天石扉》第十一章 百鹰千雀(上)

#所以我们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倒斗生死恋吧!

这种羁绊的宿命,还是就让它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吧。

沿着阶梯一路往下,空间也渐渐开阔起来,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墓道里。闷油瓶走在第一个,我在中间,胖子断后。我意识到我们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种配置,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近年来我的确逐渐改掉了犹豫的坏习惯,独自一人也敢拿很多主意,但是跟着闷油瓶一起下斗的时候,似乎总是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惯性,让我退后一步,把探路和拿捏方向的权利交给闷油瓶。可能是我潜意识里养成的依赖心,觉得这样对所有人而言才是最安全的。话说回来,在闷油瓶面前也确实没有什么装逼逞能的必要。张家人的优良血统给他开的挂太足了,看着他就好像看见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山长水阔的遥远,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跟他并肩做任何事。闷油瓶说的话一定要听,因为他心里藏着很多秘密,他掌握的信息太多了,所以他的决定几乎总是更正确的。

当然,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了,很多时候他这种不预先通报就自作主张的行为还是让人恼火。可能是闷油瓶欠了我伙食住宿费这个事实让我感到很有底气,总之我成功地让闷油瓶同意下去之后把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一阵刺鼻的气味传进我鼻孔里。我的嗅觉相当不好,都能清楚地闻到空气中那种厚重而腻的火油味道,可见这种气味真的很冲。胖子捂着鼻子边扇风边抱怨,我仔细看了看台阶两边凹坑里的泥土和岩壁,闷油瓶在一旁道:“从进门开始就浸满了火油。”

“……那不是很容易爆炸?”我道。

他点头道:“一旦有人试图用火药炸开外面的石壁,爆炸会一直蔓延到里面。”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预防措施。一般情况下外面的六角铃阵足以挡住入侵者,但是如果有人不懂阵法,或者没有母铃因而拿不到钥匙但是又成功闯过了六角铃阵的话,不排除他们会尝试用强力手段弄开这道门,用火药炸是最可能的。那样的话会引发一场导致整个墓穴坍塌的大爆炸,守在门前的人多半活不了,而墓穴里的秘密也很有可能被永远埋葬。

类似的保密措施很多墓穴都会有,不算太突兀。不过,也可以看出张家人确实非常着紧这里面的东西。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点好奇。

其实我对这个斗是有点疑虑的。南派没有北派的规矩多,但是寻龙点穴那一套理论我知道得多一点,基础的《葬经》当然也读过。墓穴有四种忌讳:虎蹲谓之衔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此外对于山水地势还有“四势八方”的说法,各种各样很细的要求。在进入这个墓穴之前我瞥过一眼四周的山脉地势走向,固然没有犯什么大的忌讳,但是也算不上什么绝顶好的墓葬风水。要埋人,一路过来不是没有见过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被张家人如此重视的这个地方,真的是个斗吗?如果真的是个墓穴,这里葬的人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地位非常尊贵。这个地方最大的好处也就只有隐蔽了。

在墙上我发现了一些环扣,感觉是插火把用的,底下还留着烧了一半的松明火把的痕迹。这么说来这个地方果然很有年代了,我记得民国初年就已经开始用手电,倒斗的挖墓的近几十年也多用手电筒,用火把照明至少是上个世纪,没准儿还是上上个世纪的事情。

前面的闷油瓶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脚快要踏到平地上的时候轻轻往下一踩,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把脚收了回来,道:“有机关。底下应该有连环翻板。”

我心里一惊。所谓连环翻板是指在墓道中设置的陷坑,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坑上层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相同重量的小型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有掩盖物。盗墓者踏上木板后一端随之翻转,就会掉进坑里。

我问闷油瓶:“这个坑大概有多宽?”

换个人可能会立刻喷我一脸:劳资哪里晓得。但是闷油瓶的人生毕竟是开挂的,他蹲下去用手指摸着地面,轻轻敲打着感受震动,又前后走了几步体会脚下承重感的区别。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难为他了,他已经折回来说道:“大约六米宽。””

胖子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道:“胖爷我上高中那会儿,跑跳的成绩是五米多来着,看样子只能敬谢不敏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波澜不惊的脸,意识到他可能是我们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对此表示毫无压力的。妈个鸡,但是我和胖子很有压力啊。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到岩壁上。那上面有一块一块凸起的岩石表面,看起来其实有点像攀岩上用来抠抓的那种支点。我还在想克服地心引力从岩壁上爬过去可不可行,闷油瓶已经甩手把装备扔到了对面,然后一个纵跃,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贴到了墙面上,抓着突出的岩石一点一点更换着支撑点靠近那边。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稳,主要还是手和脚都很有力,而且身体高度协调。我意识到他走在第一个,已经无形中把所有的支点都测试了一遍,哪里适合抠抓哪里适合踩脚,他都替我和胖子试过了,轮到我们俩的时候危险要小上许多。而且他放慢了动作,显然是在等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也把装备丢了过去,跳起来贴到岩壁上,一边观察闷油瓶的动作一边模仿着他前进。这并没有很轻松,同样的动作不一样身体素质的人做起来的难度是大相径庭的,爬到最后一米的时候我的腿已经开始抖了。轮到胖子的时候更惨,像他这样的人要抗拒地心引力比我要艰难许多,而且他还有肚腩,这意味着他爬的时候肚子老是在岩壁上擦来擦去。胖子在我后面骂了半天,简直把设置这个机关的人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我最终落地的时候看见他脸都涨红了,可见还是吃力的。

我们三个安然通过之后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闷油瓶匀了匀气息,开口说道:“在张家人的祖训里,全中国有几个地方是需要特别关注的,这些地方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他的闷瓶盖开得有点猝不及防,我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兑现诺言跟我讲他所知道的事情,赶紧捶了一下还在哼哼唧唧的胖子,我们俩都竖起耳朵来听着闷油瓶说下去。

“张家人按照不同的地位,能够接触到的秘密等级也是不一样的。我继任族长的时候,被告知除了所有人知道的那些地方,还有几个地方也要格外注意。而南山竹海边境的这个地方,就是其中之一。”

继任族长的时候?闷油瓶继任族长的时机非常特殊,他并没有当时就得到历任张家族长都能得到的许多东西(比如母铃),倒是背了一堆黑锅回来,我想想就觉得气愤。他反反复复格盘了这么多次,关于这些秘密的记忆却还是存留着,至少,在进入特定的情境时相应的记忆就会被唤醒。于是他脑海里就像到点的闹钟响了一样,自发地去执行他的任务。张家人的这种特性非常奇怪,但是仔细想想,非但不能让人产生任何诸如神选之子之类的中二想象,反而觉得很是不忍,好像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安排好的,在循环往复的宿命之中,他们不过是执行者。他们控制着华夏数千年的发展命脉,却还没能握住属于自己的那一片。

闷油瓶顿了顿,继续道:“这个地方格外特别,因为我接收到的信息告诉我,只有张家真正衰落到了极致,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才可以来到这里,以这里为起点,解开一系列谜团。”

“小哥,等一下。所谓‘生死一线’的时候是指什么?”我问道。

“极致”这个词的意思是很难把握的。汪家人曾经给予张家致命的打击,使得其四分五裂,那个时候闷油瓶还有终极要守护,但是他也没有来到这里,而是采取了别的手段,比如寻求老九门的帮助。如果他格过盘忘记了要到这里来当然另当别论,但是我觉得这个作用机制应该不会这么傻哔的。所以说,那个时候,在他的判断里,张家大概还可以抢救一下。

“现在这样,差不多到时候了。”闷油瓶简短地说。

我沉默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以我的了解来看,毕生大敌汪家的倒台并没有让张家获得新的生命力。随着长白山青铜门被永远封闭,这个长寿的家族也开始走下神坛。人丁稀少、家族分裂,加上长生信仰的倒塌和新思潮的冲击,它突然发现它已经真正过期了,青黄不接而高低不就,成为嵌在时代夹缝里的尴尬。当然,海外张家那几支还是发展得好的,但是代表着张家的核心与高贵的内族那一支确实日趋消亡,到现在真正的实力可能也已经不剩多少。百足之虫,当然死而不僵。但是它毕竟已经死掉了,总有僵的那一天。这也许就是闷油瓶判断的“生死一线”。

“那你同意来这里,是为了帮助张家?”我问道。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变得悲切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一种近似凄然的无奈神情。其实那种神情非常浅淡,但是在闷油瓶那里,无论怎样微小的情绪都能算是大的起伏。“张家的气数尽了。”他慢慢地说。

我不说话,大脑呼啦啦地转着,揣测他说这话的意思。首先,张家族长被命令在张家快要倒台的时候来这里,也就是说这里蕴藏着某种能够帮助他们、让他们苟延残喘乃至东山再起的契机。其次,闷油瓶打算放弃这个机会,那么他帮助我下到这个斗里来,大概也是为了断绝其他族人再利用这里的任何东西垂死挣扎的可能。

我突然觉得我能够理解他在想什么,原来他在想的东西和我是一样的。一模一样。

胖子咳了两声,道:“小哥,胖爷我还是挺你的想法。这种羁绊的宿命,还是就让它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吧。”

我心里暗道,胖子的态度是好的,但是说法有点强行,我们三个人,一个百岁老人,一个四十岁的身体几千岁的心,还有一个年纪就比我爸轻一点,谁跟谁是同一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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