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夏

CP:【瓶邪】【忘羡】以及其他盗笔和魔道相关。
嗜刀如命。酷爱发刀。

【瓶邪】千年雨歇·情话(雨村日常向)

千个字,说不出情话。

依旧是短篇集,前两篇分别是方言灵隐 

最近,我感觉闷油瓶有点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并不是生活上的。在雨村定居下来之后的生活其实还挺悠闲。本来还在想闷油瓶这种大风里来大浪里去的人能不能适应这种鸡犬之声相闻的朴素生活,没有想到他适应得比我俩都快。闷油瓶的很多个人习惯正在向着一个十分正常的方向靠拢。早些时候他做的菜很有点像黑暗料理,我思考了一下,这应该是因为他在吃的方面并不讲究。我有时候怀疑往他脸上拍一条生鱼他也能面不改色给你咽下去。而一个在吃的方面不讲究的人,他做出来的食物是非常可怕的。我们三个轮流做饭,几个周期之后我和胖子终于成功地让他意识到虽然他对于吃的没有什么欲望,但是其他人还是有的。好在瓶仔的手很稳,能够完全照着食谱复制各种菜的味道,所以这种情况很快就得到了改善。我猜他现在已经可以烧满汉全席了。

当然,闷油瓶这个人的逼格还是高于常人的。有一次他杀错了隔壁大妈的鸡,隔壁大妈气势汹汹杀上门来用土话骂了半个小时,最终在闷油瓶那张古井无波的冷漠脸下铩羽而归。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试图和闷油瓶理论过,全是冲着我和胖子来的。妈个鸡,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闷油瓶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怪异的点我已经习惯得差不多了,偶尔也想给他掰正了,但也只是想想。现在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新年已经要到了,这次我们决定回杭州去在我家里过年,省得家里老人要大老远的跑过来。明天就出发,这几天在收拾东西。我和闷油瓶的事情我还没跟二老坦白,但是直觉他们似乎猜到了点,上次回去的时候我老爹看我就有那么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妈的眼神也有点小悲伤。不过,最近几年他们一直很担心我,想到这里,我心里泛起一阵愧疚。

很多时候做出抉择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无论选了哪一边,都不可避免地要负一些人,程度轻重而已。

“吴邪。”我听见闷油瓶的声音,回过神来。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放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一点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就是闷油瓶最近很奇怪的地方。他已经有好几次叫我的名字,然后一脸要说不说的样子。他这样我总觉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但是每次临说出口又都吞回肚子里了,倒是我的好奇心白白地给挑了起来。

这种行为是从腊八那天开始的。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抢了半天腊八粥,最后还是照顾胖子给了他一大碗。胖子喝得呼噜呼噜的,我们俩是一对安静的美男子,气氛特别好。喝完了我觉得有点饱,在沙发上躺下来消食,结果闷油瓶就走到我边上,犹豫了一会儿说:“吴邪。”

???

我听着他的口气还挺郑重,以为他有什么下文,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差点扭到腰。

“……小哥?”

“……没事。”

没事你妹!有事吧!

“到底什么事啊小哥?”

“真的没事。”

我这样的黑社会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撩了就跑的行为,立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胖子刚刚收完碗筷过来,看到这架势吸了吸鼻子扭过脸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想抽烟,在屋里抽不好,出去抽。咳咳,你们继续。”

我没管他,继续强行追问。闷油瓶倒是在我边上坐了下来,就是死活不肯开他的瓶盖。我十分无奈。

第二次是在小年。小年的过法这里跟杭州还不太一样,我们都入乡随俗了。这里保留着很多旧时的风俗,关东糖相当粘牙,每吃一块都要漱口才能完全咽下去。外面有人放烟火,我站在窗前一边就着雨仔参做的点心拼命嚼糖一边看烟火,闷油瓶又在后面喊:“吴邪。”

我一个激灵,回头看他,他又是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嘴里都是糖,含糊不清地问了他几句,他又没了下文,我非常生气,拦着他不让他跑路,冷不丁闷油瓶凑上来开始啃我的嘴,到最后我们俩嘴里全是关东糖混着雨仔参的味道,要问什么也忘了。死闷油瓶子套路太深。

第三次就是今天。

这种行为太恶劣,搞得我都有点不太想理他。以前我缠着他问,他都置之不理,假装天花板比我好看的样子,现在一出现这种情况我就应该直接无视掉。

我没理他,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潇洒的擦身而过,收拾行李去了,感觉自己走路带风。

第二天早晨,我醒得比平时早了一点,刚醒来的时候意识没有完全清醒,模模糊糊地听见边上似乎有人在小声念叨着什么。我一睁眼,看见闷油瓶那家伙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正在就着床头灯的光皱着眉头翻看一本小书。

我正要凑过去看他在干什么,他已经“啪”一下合上了,对我道:“早点起来也好,收拾收拾东西去火车站。”

他站起来把书丢进了随身带的背包。他娘的以为我没有看穿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套路吗?我刚刚勉强看到一眼,感觉封面略显花里胡哨,有点不太符合他的人设。

然而,虽然我跟闷油瓶好歹已经算是能穿同一条裤子的交情了,我还是不敢堂而皇之地翻他的背包的。一直到火车站,闷油瓶也没有再把那本奇怪的小书拿出来过。

趁他出去放水我捅捅胖子:“你有没有看见小哥最近有在看书啊?”

“看书?”胖子挠挠头皮。“什么时候?我可没瞧见。”

“怎么说……封面感觉有点少女向,不像是小哥自己会去搞来的东西啊,像女孩子的东西。”

“少女向?”胖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天真啊,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你跟小哥什么交情?怎么能光凭一本书就怀疑小哥移情别恋呢?”他往四周一看,压低了嗓门。“你还是打住吧,啊?小哥一孤寡老人好容易找到个归宿,老伴儿还要疑神疑鬼的,他要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我快被他的神级脑洞气笑了。“谁他娘的疑神疑鬼了?我是觉得小哥最近不太对劲,有些事情做得挺奇怪。”

胖子想了想道:“不然你去问问那黑瞎子?他跟小哥也算走得近。”

我简直想抱住胖子亲一口。胖子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实际上总是能从一些很新颖的角度看问题。黑瞎子这货是蛇精病的始祖,我们家规规矩矩的瓶仔很有可能是被他带坏了。

我忍痛上了流量在微信上喊了黑瞎子。

我:“在不在”

黑:“悟空,对师父要尊敬”

我:“……我问你,小哥最近老是在看奇怪的书还说一些奇怪的话,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黑:“【微笑】自己家里的人自己还摸不清”

我:“去你的,你有没有给他出了什么奇怪的主意”

黑:“哑巴张怎么个奇怪法”

黑:“?”

黑:“???”

我:“……翻一本封面很少女的书,偶尔叫我名字但是没下文【托腮】”

黑:“啧啧啧”

我:“什么意思”

黑:“不用纠结了,到时候就知道”

我:“……什么鬼!”

黑:“我去帮你催催哑巴张”

我放下微信,一头雾水中隐隐又有点小期待。看起来闷油瓶果然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妈个鸡果然还是黑瞎子出的馊主意吧!

旅程在这种有点小焦虑的心情中显得很漫长。

“吴邪。”

“……嗯,小哥,什么事?”

“……没事。”

“吴邪。”

“……??”

“……”

“吴邪。”

“什么事!小哥!什!么!事!”

“……”

我能感觉到他那种急迫的心情,但是他又每次都偃旗息鼓。这样是不行的啊,你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瓶仔?!

到最后我简直开始有点同情他了,因为我真的很难得看到闷油瓶这么窘迫,耳朵根都有点红了,活像试图向男神表白的怀春少女。

 

我们三个拎着行李敲响我家的门,是我妈应的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非常惊喜的眼神,顺便也招待了闷油瓶和胖子,感叹了一句闷油瓶还是那么瘦。

我一进内屋就出了一身白毛汗,我爸和我二叔两个人高坐在茶几两边的椅子上,一人拿着一张报纸挡住脸,高深莫测,这架势有点不妙。

我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爸,二叔,我回来了。”

二位长辈各自从报纸后面“嗯”了一声。我爸把我晾了一会儿,才收起报纸,叹了一口气道:“收拾收拾,待会儿一起吃年夜饭吧。”

我二叔一直在瞟闷油瓶。闷油瓶不愧是吃过大席面的人,对二叔的眼刀视若无睹。我松了一口气。二叔这个人还是很要脸的,不喜欢跟人撕破脸皮吵架。背地里阴人闷油瓶倒是不怕,他江湖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吃亏。

这次的年夜饭是在外面吃的,我倒是也想让闷油瓶感受一下自制年夜饭的风味,但是烧年夜饭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准备很久,我也不太好意思这么坑我爹妈。闷油瓶表现很好,每样菜都夹了几筷子,不过他这个人本来也不挑食。胖子在我的三令五申下控制住了自己的吃相,总之一切还算顺利。

回家之后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好干。爸妈和二叔年纪都大,早就不守岁了。我倒是想守一下,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许能沾点喜气。闷油瓶说他可以陪我,我看着他平静的脸,意识到他坐在这里其实并不是因为守岁这件事本身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觉得有点心酸。他应该从来没有过过新年。我们生命中漫长的一年,对于他而言可能只是相当于指针转过微不足道的一格。更何况,张家内家那种环境,也实在不是适合过年的地方。有的人可以走得很远,但是却还没来得及体会凡尘的滋味。

我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春晚不太好看,偶尔也刷刷手机。闷油瓶洗澡去了,胖子吃多了瘫在沙发上不想动。我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翻闷油瓶背包的好机会,如果他没把那本书销毁掉的话。过后就算闷油瓶发现他的背包被人动过并且知道是我,只要没有抓现行,他应该也没那个脸来秋后算账……吧?闷油瓶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我努力地说服了我自己之后,就猫腰鬼鬼祟祟地走进书房,观察了一阵四周的情况,拉开了闷油瓶的背包,轻手轻脚地翻起来。

闷油瓶的包里没有多少东西,但是那本书放在最底下,我颇花了一些力气才把它弄出来,定睛一看,顿时感到被一道五彩天雷劈得外焦里嫩。

《最动听的100句情话》。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此刻我的脑海中是一堆B站弹幕霸屏,从上到下都是一整排五颜六色的“最动听的100句情话”,背后到处是红色的字飘来飘去:为什么闷油瓶在看这个!闷油瓶变态了吗!闷油瓶少女心泛滥了吗!原来你是这样的闷油瓶!你学会了是要去说给谁听!……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把书给他塞回去然后像个幽灵一样飘回到客厅里的。胖子洗完了澡,嫌节目无聊已经有点瞌睡了,没有注意到我异样的表情。

我脑海中的B站弹幕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之后。那本花花绿绿一看就是少女风格的书不断浮现在眼前。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果然是无穷的,在接受了闷油瓶的新人设之后,我竟然开始觉得捧着这样一本书努力阅读的闷油瓶也挺萌的,还遗憾自己怎么就没能抗住心理上的惊吓,刚才应该翻开来看看闷油瓶有没有做什么批注,感觉能嗨三年。

啧,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说起来闷油瓶为什么要看这本书?难道是要学习几句情话说给别人听?这个“别人”感觉上好像只能是我啊。还是因为我平时不说这些小女生的玩意儿给他听所以心理不平衡?唔,我仔细地回顾了一下我们俩交往的整个过程,好像不管是哪一方都确实没有什么言语上的表达(虽然肢体上好像已经全部成就达成了)。我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坦白来说我虽然不太稀罕那种风花雪月的表白也不太能想象闷油瓶说那种话,不过要是瓶仔能说得出口的话我也不怕膈应,还是挺期待的,感觉又能嗨三年。

要是闷油瓶也很期待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修炼一下?权当调节身心?

不对不对。联系到前几天闷油瓶老是叫我名字这件事,我意识到闷油瓶看这本书的初衷可能主要还是想说句像样的情话给我听,可惜每次都破功。其实也没法怪他,那种话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说得出来。难怪他当时的表情囧成那样。

噫,这种坑爹的主意,像闷油瓶这样的老实人肯定不可能自己想出来的,一定是黑瞎子搞的鬼,让他误以为我很需要这种煞笔东西。我决定年初一给小花电话拜年的时候顺便提一提他坑闷油瓶的事。

想着想着我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钟,竟然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春晚的节奏也水涨船高地嗨皮起来,胖子的呼噜声震天响。我决定跟闷油瓶聊一聊,顺便解脱他的心理压力,给他端正一下心态,让他明白老子还是很大方的,不会因为他说不出羁绊的好听话就看不上他。

我放弃了那些迂回和婉转的说法,开门见山道:“我看到那本书了,小哥。”

闷油瓶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地没说话,

“怎么说呢……我其实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我挠了挠好不容易才长齐全的头发,因为语言组织的无力而感到有些烦躁,咳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用不着那些。”

闷油瓶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胖子的呼噜声还是响,电视机里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闷油瓶还是没什么反应,我突然有点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完全否定了他大半个月来的纠结和努力啊?是不是不太好?

他突然笑了,慢慢凑过来同我额头抵着额头,“嗯”了一声道:“我到家了。”

倒计时三、二、一。

电视机里传来吵吵嚷嚷的欢呼声。我满意地想,这已经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

“新年快乐,小哥。”

“新年快乐。”

 

题外话:写这篇的时候想起来一个典故。平安时期的歌人清少纳言在《枕草子》里记一事,与棣棠花有关。她因畏人言,离宫家居。一日,定子皇后差人送來一信,清少纳言发现是定子的亲笔,忙拆开來看,仅一片山吹花瓣,上写小字:“不言说,但相思。”清少纳言感动,不觉流泪,回信:“心是地下逝水”。定子与清少纳言往来之句,是一首古歌。地下逝水的意思是表面平静,内心澎湃。很多时候深厚绵长的感情,反而是真的无话可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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