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夏

【瓶邪】《哑人语·洞天石扉》第十二章 修罗场（下）

问：地下的这个斗里到底有些什么？

答：一堆张家死人，一堆汪家死人，还有一堆不知名的死人。。。。。。

一想到这第三具尸体在哪里的问题，我就问了出来。胖子挠挠头皮道：“还真是，少了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该不会变粽子了吧？”

闷油瓶摇头道：“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活物出没的痕迹。”他站起来，继续道：“往前走走看看，各自小心。”

我们三个人往前走，我心里是有点紧张的。如果这里果真是个斗，那闷油瓶的经验就太有用了。但是这个地方现在似乎更像活人居住的地点，让我有一种在入侵他人隐私的古怪感觉。

青苔覆盖的石壁上有两个岩洞结构，中间一道薄壁隔开。左边的洞口被一扇石门给封住，跟这个洞的洞口石门十分相似，只是小一号，上面又画着相近的张家符号，上下分别是百头鹰纹和千只雀纹，石门边上是一具蹲坐姿势的白骨，边上还有一盏摔碎的风灯。从长长的手指这一点来看，又是一个汪家的死人。

一样的标记？我皱起了眉头，越发开始好奇所谓的“镇邪”到底是什么用意。

闷油瓶站在门前面，先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已经骨化的汪家人，没说什么，站起来开始用他的手指感受石壁，过了一阵才能确定，用手指连续敲打了几个位置，那石门就轰的一声升了上去。

这时，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像这机关被别的人动过了。”

我一惊，道：“什么？”

“我不能确定。”他环顾了一圈，道。“只是按照时间来推断，这个地方建造的时间应该超过一百年，之后发生了张家和汪家火并的事件，张家人收拾了留下标记并改动了一些机关，这件事情发生在大约一百年前，但是从这个机关的状况来看，似乎在它最初被设立到我们进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别的人进来过了。”

胖子一拍大腿道：“不是有外面的那些个玩意儿守着的吗？青鸟那娘们不也是因为解不开机关才勾的咱仨到这里？其他人怎么进来的？”

胖子问出了我的疑问。麒麟血，发丘指和母铃，能够到这里的人必须拥有这三件东西。

“该不会还有其他通道吧？”我问道，问完自己也觉得有点煞笔。即使有其他通道，以张家人的尿性也早给堵上了。

闷油瓶摇头，率先往前走了。我注意到他放慢了脚步，说明他的警惕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整个人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沿着通道走了一段，又见到几具白骨，不外乎是张汪两家的人了，基本都可以确定是在互殴中死掉的，因为他们的体位相当诡异，能够出现这种体位的如果不是大规模的打野战，那就只有大规模的死斗了。由于我不站张家X汪家这对CP，我只能认为是后者。

在停下来勘察现场的过程中，似乎总是存在着第三批人，他们应该也在同一个地方遇难，但是尸体却不见了。

清理战场的张家人一定有什么理由去搬动他们的遗体。那些尸骨会不会还留在这个地方呢？

走了一段，看到前面一段阶梯，上面有相当宽阔的一个空间。我们跟着闷油瓶小心翼翼爬上去，一到上面闷油瓶突然站住了，我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刚来得及站稳，后头爬上来的胖子“嚯”了一声，惊叫道：“人生真是他娘的大起大落，这也太特么刺激了。”

我抬头越过闷油瓶的肩膀看过去，眼睛也直了。是的，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正对着我们的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些在我看来非常奇怪的东西。那是很多个铁制的环，已经有些锈蚀，有大号的也有小号的，小号的居多，上边能看见锁孔，边上有配套的钥匙。比比直径，大号的铁环成年人戴在手上大概可以，小号的就戴不下，只比小孩的手腕略大。最奇怪的是这些看起来像手铐的东西并没有锁链，都是单个的，就只能光戴在手上，根本无法限制人的行动，用来玩手铐play也是不行的。

难道这一排都是他娘的装饰品？城里人真会玩啊。

架子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堆白布，不知道是什么。这个地方还堆着不少杂物，比如火把、风灯一类的东西，不过可以看出在废弃之前是分门别类摆放的，感觉像是储藏室。我们的四周密集地散落着许多骨骸，遍地都是，看来这里发生是战斗发生得比较集中的地方。那也就是说，是比较重要的地方了。

不过，墙角的景象才更加让我震惊。那里有好几个陶瓦罐子，刻纹和造型熟悉得让我全身汗毛直竖。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娘的尸蹩人头罐子。

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打破一个能死一窝。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种杀人的武器？

更让人惊愕的是，里面有个瓦罐被打碎了，因为我已经看到里面那些恶心的东西散出来落到地上，那场景简直令人作呕。好在颅骨里露出来的虫卵已经变成灰色干涸的样子，看样子暴露在空气中太久，死掉了。

——边上还趴着一个汪家死人，看姿势就是被他打碎的。汪家人真是他娘的欠抽。

胖子“啧啧”了两声道：“人头养尸蹩，自杀式炸弹袭击，这下齐活了。汪汪叫下手够黑，抱的竟然是打碎了罐子大家一起翘辫子的心。”

胖子想法跟我是一样的。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放在这里，作用大概不是御敌而是自毁。在外敌入侵没有办法保住这里的时候，打碎罐子大家同归于尽。这就是说，这个地方藏着即使毁掉也不能落入敌人手中的东西。

现在的麻烦是这个地方还有尸蹩王吗？如果有，我觉得我们三个要糟。从我在七星鲁王宫的经历来看我和闷油瓶可能死不了，但是可能挂彩，胖子就麻烦了。

不过，凡事也要看到光明面，我在心里暗自回忆了一下尸蹩王的习性。这种东西的寿命其实是很短的，如果暴露在阳光和空气中会死得更快，张汪两家的激战发生在很久以前，那么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活着的尸蹩王了。我们只要不碰剩下来的瓦罐大概能安然无恙离开这里。边上散落着的那些遗骸最好也不要碰了，万一生前是中过尸蹩毒的呢，难怪我看着好几具尸骨都感觉骨头有点发红。

“小心。”闷油瓶说道。我们仨在遍地枯骨中踩着魔鬼的步伐跳跃前进，主要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尸蹩王这种流毒千年的东西，那种毒还是接触式的，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蛋白质可能会失去活力，毒可能也失效了，但也还是尽量不要碰的好。

这么多人死在这个地方，真的可以被称作是修罗场了。我越发对这里的秘密本身好奇起来。

闷油瓶在那一排铁架子之前停了下来，拿起一枚大号的铁环看了看，瞳孔突然一缩。我吃了一惊，也拿了一个观察。那上面刻着的图案说陌生也熟悉，与大门上的图案相近，但是从我常年跟帛书拓片打交道的经历来看，我觉得这种纹路似乎要更古老，一种原始朴拙的气息。不过，让人吃惊的还是图案的中央是一个环状图案，一圈头尾衔接的小小雀鸟。这是千只雀纹。

我把铁环翻来翻去，没看到对应阳性的百头鹰纹，有些诧异道：“怎么只有一边？”

闷油瓶淡淡道：“不知道。”伸手又拿了另一枚，还是千只雀纹。我也拿了一枚，一样的。

胖子道：“这地方可以啊，阴盛阳衰！咱们仨大老爷们会不会阳气受到压制啊？”

我们觉得这种现象非常奇特，把整个架子上的铁环抽样检查了一遍。大号的铁环中，带有千只雀纹的明显要多，小号的铁环却是几乎平分。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灵光一闪，对胖子道：“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胖子挠挠头皮道：“咱们仨阳气受压制？”

“不是。前面一句。”

“这地方阴盛阳衰。”

“我觉得你说得对，就是阴盛阳衰的道理。小哥之前说过这种图案是用来‘镇邪’的——”听到这里胖子开始笑起来，被我瞪了一眼。“你不要笑！——百鹰千雀纹是用来镇邪的，我觉得铁环上刻上图案是同样的作用，这个地方有所谓的‘邪’存在着，然后制造这些手环的时候是按照男女比例来的。”

讲到这里，胖子了然道：“哦，你的意思是，男的邪少于女的邪？”

我指着那些大个的铁环道：“至少在这些大铁环约束的东西方面来说应该是这样，可惜我们不知道这些铁环到底是拿来约束什么东西用的。”

胖子点头道：“那就是说男的大邪少于女的大邪，小邪方面男女平等。”

虽然我知道胖子精确地体会到了我的意思，但是他这个大邪小邪的说法让我觉得有一种被拐弯抹角影射的痛苦，却又无法反驳，忍不住磨了一会儿牙。闷油瓶大概是听得有趣，眯起了眼睛。我看着这小子的模样，总觉得他是在憋笑。

这坏心眼的闷油瓶子。

不过那种表情也只是一瞬间，他立刻就站起来走到那排架子的后面去查看别的东西了。我跟着他绕到后面，先是一眼看到墙壁上刻了一只鸟，从形状来说像是凤凰，有点图腾的味道，但是被七零八落的刀痕破坏得差不多了。这么说来，这个地方本来果真是汪家人搞出来的，张家人后来夺取了这个地方，当然也付出了许多代价。

闷油瓶蹲下来，翻开地上的白布，脊背顿时一僵，身形也跟着晃了一晃。我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他却猛一下站了起来，转身挡住了我。

“吴邪，别看！”他说道，语气中有一种少有的急迫。

闷油瓶的反应很快，但话说出口还是慢了一步，他又不够高，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地上白布里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根青铜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