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夏

CP:【瓶邪】【忘羡】以及其他盗笔和魔道相关。
嗜刀如命。酷爱发刀。

【瓶邪】《哑人语·洞天石扉》第十八章 萍踪(上)

“苏南的……白家?”

闷油瓶重复了一遍,脸色似乎震了一震,我直觉他可能想起了一些别的信息。在我的理解里闷油瓶的记忆像毕加索的画一样,各种信息都被剪辑切割之后重新拼接过了,但是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只要给他一个关键的线索,他能一下子想起很多东西。他们张家人的脑子里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机制。

胖子摇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定了定心神,把我的梦境和下斗之前无意中进入白家旧宅的事情拣着重点讲了一遍。一边讲着,我越发觉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旅馆的老板告诉我说姓白的这一家子曾经在当地非常牛逼哄哄,但是在晚清到民国的这段时间突然就衰落下去了,后来甚至踪影全无。其实当时我就应该有感觉,当时心里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没太在意。强盛到这个地步的一支家族,什么样的力量能够不露痕迹地抹杀他们呢?只有比他们更加强盛的家族才能做到这一步。

按照那个人的描述,我推测白家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江苏省的南部,靠近江浙边境的地方,最核心的力量居住在溧阳一带。当地人对他们的了解不太深,说这支家族避世的程度有点高,与当地其他名门望族都不常有往来,属于自成一家型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他们家的势力,应该大致相当于长沙九门提督中的一方,比如我爷爷在当时的地位。但是从声望和家族本身的性质来说,我觉得好像更接近上三门。

胖子听着我说的,插嘴道:“嗯,不愧是姓白的,洗得真白啊。”

我摇头道:“不一定是洗白。这一家子好像不是道上的人。”

胖子惊讶,唏嘘道:“可怜啊,本来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怎么就惹上了汪汪叫这一家子呢?”

怎么惹上的?大概就近似于老话里的“怀璧其罪”吧。我也是,我爷爷也是,黎簇是,白家人也是。强权让人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的欲望,在哪里都一样。我猜想他们可能是有某种能力,跟张家人的麒麟血一样,家族血脉所特有的能力。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思考。

我的梦境肯定是因为费洛蒙的影响。我附近有蛇吗?还是我周围有蛇矿?不可能吧?我提出这个疑问之后,闷油瓶举高火把,抬起手指了指我面前水道的对岸,借着火光我看见对面岸边上靠墙黑漆漆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被照亮了,一截软绵绵的感觉已经干掉的东西。

原来是一截蛇蜕,还有两个小小的白点,我的眼力没有闷油瓶好,就去问他,他告诉我说那应该是蛇的牙。

不知道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张家人的设计,故意给我们留下的信息。

我们没有再深究这件事,回到祭坛边上坐下来。老实说现在我们的处境不太妙。我们的大部分装备,包括潜水用的那一套,都留在了洞口,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被压在下面了,现在我们身上比较有用的武器统共只有两把短刀,还有火折子和两卷绷带之类的东西,照明设备只能用这个地方剩下的火把,仅剩的一个电筒也快不能用了。眼前的水道不知道通到哪里,我不太乐意走这条路,因为张家人做保密工作的水平我还是信的,他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留一个入口给外人。就算能从这里出去,也一定非常艰险。

入口被碎石堆堵死了,我走过去察看了两回,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外面有些声音,看来有人在想办法组织营救,这让我还有点欣慰。不过,洞穴坍塌的程度太严重了,我怀疑要等很久。

现在手边还有爆炸之前在石室里从被尸蹩毒毒死的第二批张家人手里抢出来的那个镀金的小匣子,钥匙也还在手里。我再次把钥匙插了进去。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就再多获得一些信息吧。闷油瓶说过这里的秘密可以算是张家留存的最后希望,但是目前为止我知道的东西都只是再一次佐证了汪家的变态,我暂时还看不出这些东西跟张家的联系点在哪里。

我用力扳了一下盖子,还是扳不动。看来这个匣子的锁果然也是个机关。正要更仔细地观察,闷油瓶伸手把匣子拿了过去,放在膝头,对着锁连击了三下掌,就听见咔哒一声,锁弹开了。

这种锁我知道,俗名叫“三巴掌锁”。机关结构原理其实不难,就是开启的方式奇特,要插进钥匙之后对着锁击掌三次,通过震动来解开剩下的机关。

锁打开之后,我们三个凑在一起看里面有什么,看见一堆颜色大小各异的泛黄的纸张。似乎是一沓资料,每一份的新旧程度还都不太一样。

我把那一沓旧纸取出来。除了这些资料,匣子里还有一些非常琐碎的小东西。按理说后一批进入地底洞穴的张家人这么看重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很重要,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奇怪的小玩意,一截带子,一颗玻璃珠,等等,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格外收藏的必要。

我放下匣子和他们一起小心地翻阅那些泛黄的纸张。我看这些东西的来源也非常驳杂,有一副图,用黑色的线条画了一盏造型古朴的风灯,没有任何文字解释,看边缘像是从某本书籍上硬扯下来的;有一页纸,上面全是张家人的标记,在最下画了一棵树,我交给闷油瓶让他待会儿翻译一下。除了这些,还有几份纸放在一起,规格差不多。这回写的倒是人话。我草草翻了一下,有好几个日期,还是用的干支纪年法,看起来像是一份记录。我们三个排了排这些年份,可能是大约六七十年前这个时段的记录,还是用钢笔写的,看字迹出自同一个人。

那个年代没有简化字,写的东西还是有点难懂,我磕磕碰碰地读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神奇。因为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像医生给人看病时记录的病历,病患的还都姓张,看病的医生也姓张。

胖子问道:“小哥,你家有专门负责救死扶伤的人不?”

闷油瓶颔首道:“有。张家人都懂一些急救和处理伤口的知识,但也有人因为兴趣或者能力专门负责照顾受伤生病的族人。如果张家人集体行动,队里通常都会有一个在这方面能力比较强的人。”

我倒是觉得不太意外,因为我打游戏的时候也喜欢在队里配个奶。一个好的队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是暴力输出型,尤其是像张家人这种会定期格盘的。

我继续往下读,渐渐发现这几份病历的情境有几分相似。

这位张医生在相近的时间点分别遇见了几位族人,他们有类似失魂症的症状出现,但是据他自己的观察,觉得这跟普通的失魂症发作情况不太一样。

一般情况下,张家人的这种遗传病发作时会伴随着大段的记忆失去。比如闷油瓶,最近一次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简直跟新生的婴儿一样无知。但是这几位病人的情况特殊。他们失去的记忆是阶段性的,可能是两三天,也可能是几个月的事,比一般的失魂症轻很多。而且,他们并不是忘得一干二净,而是能够回忆起一些生活上的细节。

记这些笔记的人非常细心。他注意到一个奇怪又有趣的巧合,从这几个人对于那些细枝末节的记忆片段的描述来推断,他认为他们失去的记忆有一种怪异的针对性。他们丧失的记忆似乎都跟他们正在执行的一项任务有关。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印象的那段时间,是在进行某件非常重要又高度危险的工作,而这几个张家人在内家的地位都不低。他推断,这几个张家人可能被卷进了同一桩大事里,是这桩事情导致了这种奇怪的失忆现象。

同样笔迹的这几页纸只有最后一页不是病历,而是一份手札。

记录的人,大概是出于对病理学的热情,或者是强烈的好奇心,调查了这件事。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因为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没有资格去触碰的巨大秘密边缘。他所能得到的信息线索也十分有限,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这几个张家人在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确实在执行同一项任务。这个任务带有看守的性质,他们在守着什么东西,一件张家人不能失去的东西。

查到了这里,他就知道已经到了不得不罢手的时候。

我放下这份记录,心里感到一丝不平静。我脑海中那些细碎的拼图残片好像突然开始自发地重新组合,在看似毫无关联的信息洪流中终于出现了一条隐隐的脉络。

胖子问道:“小吴啊,看你那副表情,你想到什么?”

我指着那份记录道:“有针对性地失去记忆。不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吗?”

胖子摇头道:“不熟不熟,都是生的。”

我无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见过她很多次,但是对方的相貌、声音、体型、行为习惯,我根本想不起来。我的失魂症没有发作,但是跟那个人有关的记忆,我全部都失去了。’”

闷油瓶的眼皮非常轻微地跳了一下,眼睛里有道暗光一闪而过。

“这些话,是张海客用来形容那只青鸟的。”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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