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夏

【瓶邪】《哑人语·洞天石扉》第十二章 修罗场（上）

#明明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怎么写的好像很毛骨悚然的样子

#被吓到了不管我哟

“这里不是一个斗。”闷油瓶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吓了一跳，摸着心口想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抬头却发现闷油瓶不见了。我四处张望，原来臭小子蹲在假山后面呢。

“小哥你怎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看到了闷油瓶正在检查的东西。

在已经半腐烂的衣料下面露出的是两具交缠在一起的白骨。有人在很久以前死在了这里，尸首都已经骨化了。边上没有装备，看上去并不像是来倒斗的。靠近了气味有点难闻，闷油瓶并没有在意，小心地查看骨骸。

“大约一百年。”他说道。

胖子啧啧了两声。“这他娘的是在打野战吗？什么鬼，我们观摩的是一百年前的一场活春宫？”

我下意识回道：“你可别在那里淫者见淫。你看这肩膀，这骨盆，这两个都是男的，野战个屁。”

胖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还在那里狡辩道：“男的怎么了？古代不也有男同性恋吗？那个叫什么来的？分的是梨子还是桃子来着？”

我呸了一声说：“那叫分桃断袖！”

胖子挥挥手道：“那就是了嘛，所以不要有性别歧视，好那一口的不也是爹娘养的嘛。”

我给他气笑了，指着地下道：“两个男的就算干那事为什么要带这种东西出来？还有，你没看到从上面那人胸腹之间戳出来的那把刀子吗？他们不是在那什么什么，这是在死斗！”

我指着的东西是下面那具骨骸手边上散落着的一架小型手弩，还连着绑带，但是绑带给人割断了才滑落下来。这种东西一般是绑在手腕子上防身用的，我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原本装配好的弩箭少了三支。射到哪里去了？我抬头张望，正好发现三支细细的弩箭连成一排钉在假山上，几步走过去，一看，顶进去的孔洞周围有些黧黑的痕迹渗进假山里，弩箭通体也有这种痕迹，我用手摸了一摸，感觉那是已经凝结多时的血。

地上两具白骨的姿势，用摘掉有色眼镜的眼光看，确实像是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两个人的主要武器似乎都是短刀，而且互相刺中了对方的要害。压在上面的那一具没有右手，再看下面的尸骨，右手食指和中指特别长。我看一眼闷油瓶的手指，比对了一下，还是闷油瓶的要更长一些。但是那个长度反正也已经不是正常人能企及的了。

我指着那具白骨道：“小哥，这好像是你家人啊。”

闷油瓶摇摇头道：“上面那个是。”

他的声音十分冷凝，我一时愣住了。就听见他解释道：“张家人下斗偶有伤亡，有时将同伴的遗体带出入殓过于累赘，往往会砍下右手带出去入土。如果是内族人，可能会放到古楼里。”

……那下面那个人的手为什么没有被砍下来？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我一眼瞥见闷油瓶打量尸骨的目光，似乎交织着凝重与厌恶。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其实非常简单，下面的那个人不是张家人。一般来说，我知道的人中间只有出身于两个家族的人会有这样的手指。不是张家人，那就应该是汪家人。

我突然开始明白，这里不是一个藏着明器的斗，这里是张汪两家殊死搏斗的修罗场。大约一百年，这个时间点上，汪家的存在应该是将要暴露或者刚刚暴露在张家人面前。这个掌控着华夏几千年命运的家族第一次发现在这场狩猎战中，他们扮演的角色竟然不是猎手，而是猎物。张家人的个性强硬是有的，但是在那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们真的会贸然进行正面对抗吗？总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说，他们两家是在争夺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件意义重大的、足够改变两个家族命运的东西？他们争夺的东西，跟我们三个人此行想要解开的秘密是同一样东西吗？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毕竟，张家人一点都没有收拾这个战场，可能就是封存着一切蛛丝马迹等到某一任族长过来追随当年的足迹。

外面的石门上留着张家人的印记，在我看来这跟占领了一块土地插面旗子一样，说明张家人应该是成功地虐杀了占领这块地盘的汪家人才对。

青鸟呢？她费尽心思把我们赶下来，她想要的是什么？

看来只有自己先把谜团解开再说了。我正在思考着，闷油瓶突然“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去几步，蹲在地上细细查看。我跟过去蹲他边上，看见一道暗色的痕迹，从两具白骨躺着的地方延伸出来，呈淅淅沥沥的点状，一路歪歪扭扭地蜿蜒出去，出去大约七八步路之后是一大滩。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是干涸凝固了很久的血，是百年的某个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跌跌撞撞一路走过去所留下来的鲜血印记。

我沿着那一路痕迹走过去，感到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握了一下，我似乎正在感受一个生命最后的绝望与挣扎，那种强烈的不甘的感情穿越时空交叠到我这个后人身上。在那一汪血泊边上，我看到了一对暗沉的手印，好像是那人撑在地上想爬起来。因为形状完整，甚至让人感觉仿佛听到了齿间迸血的一声呼喊。

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闷油瓶道：

“我检查过那个张家人的遗体和衣服，没有被弩箭射中的痕迹，所以我在想，那三支弩箭射中的可能是其他人。”

他蹲下来比了比手掌印，慢慢地说：“倒在这里的，好像是个女人。”

我还没有从那种有点小凄凉的心境中缓过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前面两个人的尸骨都被留下了，这第三个人到哪里去了？